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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合国内有“小联合国”,开会要经常抓阄

金永健 外交官说事儿 2020-09-16

文字 / 选自《听大使讲故事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从翻译到联合国副秘书长

主编 / 牛力

讲述者 / 金永健

图片 / 网络

金永健,1934年9月出生江苏昆山。1950进入北京外国语学校学习英语,1954年毕业后进入外交部,先是在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工作,后来从事了多年的非洲工作。

1977年奉调前往纽约,在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从二等秘书做起,一直做到联合国副秘书长,是中国1971年恢复在联合国合法席位后第五位副秘书长。不过有意思的是,这位感叹自己“没有虚度一生”的外交官,最初却对学英语有着强烈的抵触。

东西差异,联合国办公室文化很“多元”

01

东西差异,联合国办公室文化很“多元”

我当联合国副秘书长之前,已经接触了多年的多边外交。但是真到联合国内部,从一个代表中国政府的大使,转变为效忠于联合国的国际公务员,才发现文化冲突其实是很大的。

就像任何一个组织一样,联合国也有自己的组织文化。应该说,中国的组织文化跟联合国的组织文化有很大区别,联合国的组织文化基本上是西方的。

举例来说,联合国每年都要考核,每人都要填表做自我评价。接到他们的考核表后,我发现基本的套路都是:在我们部门我们司最重要,在我们司我们处最重要,在我们处我们的科室重要,而在这个科里我的贡献最大。

这种状况在中国大概很难出现,因为我们倡导的是充分看到自己的不足,另外还要看到别人的成绩。客观一点,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要做自我批评,当时稍微突出一点自己就是个人英雄主义。

1994年在联合国难民委员会上发言

在联合国工作久了之后就对这种文化见怪不怪了,因为联合国出现这种情况很自然。联合国内的竞争很激烈,编制很严格,一个萝卜一个坑。

比如说有人要在2012年退休,现在虽然才2009年,但已经有七八个人盯着这个位置,因为位置很有限,竞争非常激烈。因此他们往往要自我表现,甚至要打击别人抬高自己。虽然我不太赞同这种文化,但它也有好的一面,就是不至于埋没人才。

02

众口难调,联合国大会经常抓阄

在美国纽约曼哈顿中城东边的东河河畔,坐落着一幢38层高的浅灰色玻璃大理石板楼建筑群,这就是联合国总部所在地。1996年到2011年,我在这里担任了5年多的联合国秘书长,是联合国总部员工级别最高的中国人。

很多电影经常把联合国神秘化或者妖魔化,其实,联合国总部的运转是非常有序的,很多环节也是公开透明的。比如:有时为了显示机会均等,会采取一些很原始、小孩子般的游戏规则。在主管联合国大会事务期间,我经常做的事情之一就是:抓阄

联合国总部经常召开大会,每次100多个国家的领导人来,发言次序如何安排,既有技术性又有政治性,处理不好就会引发争端。作为负责大会事务的部门,我们经常为此伤脑筋。联大每年9月例会的一般性辩论,会期为两周。发言次序由我们部负责拟定,我们一般按惯例,照顾各个集团之间的平衡。有时也引起一些国家不满甚至抗议,更麻烦的是联大特别会议,会期短,一般只有五天,没法安排,只能采取抓阄的办法。

抓阄的时候要用到一个大盒子,里面写着192个会员国的卡片。我主持会,大会事务部的司长来抓阄。基本上各个国家按照抓阄结果的顺序发言,有些大国如果觉得抓的时间不合适,就会和别的国家去对调。

如果不抓阄的话,美国一般是第二个发言,第一个发言的是巴西。这中间是有历史原因的,因为若干年前联合国进行一般性辩论的时候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发言,巴西说:“我可以第一个,但是以后永远都要是第一个。”当时就此达成了谅解,所以每年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第一个发言的都是巴西,为了照顾东道国,美国第二个发言。

1999年第54届联大主席台上。

中间是大会主席纳米比亚外长,

左是安南,右是金永健。

一个小小的抓阄,既要体现公正,也要体现一定程度的灵活性,这也可以说是多年的多边外交经历给我留下的一个深刻体会。

不管过去你从事什么工作,一旦受聘于联合国秘书处,签合同前先要签一个誓言,宣誓“忠于联合国,忠于秘书长,不受任何政府的影响”。

联合国有句俗话,叫“on both sides of the fence”,意思就是站在篱笆的两边,也就是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。例如,当我作为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官员时,会从国家角度来看问题,而作为副秘书长,就要从联合国秘书处内部来看问题,这是有区别的,也很微妙的。

我担任联合国副秘书长的头一年,加利秘书长基本上没有和我谈过我主管部门的工作,接触的时候谈的多是关于中国对当时重大问题的看法。所以理论上我是国际公务员,但不能代表中国政府公开讲话,何况中国有常驻代表大使在那里。但实际上在秘书处,从秘书长到下级官员,都把我看做是中国在秘书处的代表,中国的高级外交官。

第六任联合国秘书长

布特罗斯·布特罗斯-加利

再比如高层开会,安南任秘书长时每个星期三上午开一次副秘书长以上的会议,由他主持。谈问题的时候凡是涉及某一个国家,而且当时来自这个国家的副秘书长在座,一般就轻描淡写地过去,不怎么讨论。

比如当时印巴搞核试验的问题,主管裁军事务的斯里兰卡副秘书长报告了有关情况,然后维度副秘书长发了言,发言的内容基本上就是印度政府的观点,巴基斯坦副秘书长也发了言,基本上是巴基斯坦政府的观点,会议也就不展开讨论。

所以来自各个国家的高级公务员在联合国内的身份确有微妙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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